高尚全：改革两会开会方式的四点建议

导语：高尚全曾任国家体改委副主任，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会长。多次参加党中央、国务院重要政策和体制文件的起草工作。近日高尚全针对当前全国疫情给其原部下苏东波同志写了四点建议。原文如下：

中央已决定，原定于今年三月五日召开的两会推迟了。

为何推迟？据人大常委会发言人解释，当前遇到疫情蔓延，打赢疫情防控阻击战处于关键时期，必须集中力量，全力以赴。

全国人大代表近3000人，其中很多代表包括代表中三分之一的省市级和各方面的主要领导干部都奋战在疫情防控工作第一线，正在各自工作岗位上发挥重要作用。

为了确保聚精会神做好疫情防控工作，坚持把人民群众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全国人大常委会经认真评估，认为有必要适当推迟召开十三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

两会推迟到何时？何时能改变防控疫情的关键时期？谁也说不清楚。

高主任25日子夜发来的手稿

我认为，当务之急是要改革两会的开会方式，特提出如下四点建议：

第一，扩大人大应变决策机制。

这次人大常委会从去年12月28日开始到2月24日讨论如期召开还是延期召开，总共用了55天，经过冗长的法律程序和繁琐的法律手续。

人大也有苦难言，因为这些都是既定的规矩。

现在，中央有了“必须把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的尚方宝剑，这是一个绝佳的改革良机，在发生人命关天的疫情时人大常委会应迅速作出应变决策机制。

第二，用5G互联网技术，改革传统的开会方式，节省的费用全部支持湖北武汉疫情防控阻击战。

这是大得民心的善举，得民心者得天下，是古今中外的规律。在这规律面前来不得任何虚假，只能靠一步一个脚印实实在在干出来。

去年两会前，我曾给原发改委副主任、国务院参事杜鹰建议，改革两会开会方式，国务院参事如能办成这件大事，将功德无量，能载入史册。

因为两会代表五千多人，加上列席代表，会议服务人员、保卫人员，总数就有上万人，开十来天大会，费用是惊人的。

这么庞大的开支，实在令人心痛呀！

第三，5G网络技术，是我国的优势所在，通过竞争，必将出现一个创新发展的新局面。

我国的5G网络技术，走在世界的前面。通过网络技术，改革传统的开会方式，企业的积极性很高，市场的潜力很大，问题导向和目标导向很明确。

最近，中国发展基金会主办的博智宏观论坛线上专题研讨会通过网络平台顺利召开，主题为“疫情对经济影响的判断、对策和中长期改革”。

大家坐在家里开会，既可疫情外防转入、内防扩散，非常安全，而且费用大大降低，场租费等零成本，腾讯还给网络平台提供了免费软件。

这个论坛线上会议不到一百人，那么几千人的线上网络平台是否可以？

我专门咨询过华为5G网络专家，回答是：没有问题。

第四，对进一步扩大民主、提高信息透明度的大门要敞开。

白岩松在抗疫情的电视节目中有一句深刻的话：“面对疫情，信息公开就是最好的疫苗”。

如果信息及时公开，老百姓就会自觉做好防护措施，我们可能在新冠肺炎发展的早期就能够抑制住病毒的扩散，不至于今天需要集中这么大的力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去克服疫情。

新加坡等地的事实表明，信息公开，不会造成恐慌。通过信息公开透明，很好地达到了疫情防控效果。

当前，我国市场经济已经和网络信息社会紧密结合。在这种情况下，信息公开是促进企业公平竞争、使不同所有制企业能够被一视同仁的重要保障。

以浙江为例，信息公开有利于营商环境的改善。在这次疫情防控阻击战中，浙江每天一场发布会，及时向社会公开疫情状况及各项政策，为企业及时复工创造了良好的环境，这是值得重视的经验。 

                                                                                                                     高尚全

                                  2020年2月25日晚

苏东波同志的回复意见（摘要）

高主任：看到您的《关于改革两会开会方式的四点建议》，非常赞同！

您的四点建议，切中我国当下决策体制的某些时弊，倡议两会采取新技术变革开会的方式，并提出由此来更快更好推动5G网络通讯技术等产业和市场发展，对节约社会资源和大幅度降低开支、提高效率、增强我国社会的专业化和有机性，以及扩大民主和信息透明度，都有很重大的影响和促进作用。

希望有关方面和决策部门在这样的特殊时期对这些建议也能给予“一级响应”！

在此基础上，我个人有两点建议，想对您上面的四点建议做个补充。

第一个，或可以说算是您的四点建议后面的第五点。

既然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是最高国家权力机关，政协章程规定其主要职能是政治协商、民主监督、参政议政，这样的全国两会代表大会参会规模多达五六千人；加上列席人员和到会采访的记者和新闻报道人员（按以往情况来看有一两千人），还有各类服务、保障、安全、直接支撑和后勤以及各种间接的辅助支持人员等。

自两会代表们从各地启程算起，到会议结束直至返回居住和工作所在地，加上采访报道人员及为两会大会提供支撑服务和辅助配套系统的相关人员全部结束此项工作，直接涉及关联到的总人数估计在数万以上。

这样一次实体会议的经费开支及所涉及各方面的各项开支花销之规模，直接的和全口径算下来，可以想见该有多么大，数亿、数十亿、还是上百亿？若采取建议中的网络视频会议来召开，这些开支相比原有方式，会低到人们想象不到的水平。

但有一个建议，就是不管两会采取什么样的开会方式，从中央到地方的两会实际开支情况，都应向两会代表、向全国人民和各地的人民公示，并且也应成为惯例。

每次两会召开之前之后应告知当年两会的预算和决算，我个人理解这是依法治国的一项最基本的开支，应公开透明。

第二个，也可以算是您的四点建议后面的第六点。

两会代表人民和社会各界对当年全国社会经济发展及各方面工作进行全面研讨、批评和建议，对国家和政府各职能部门上一年的工作做出考核评议，决定认可与否。若不认可，亦应依法依规对有关人员和政府部门，提出应有的问责和追责。

政协大会应当有权力、也有责任代表社会各界，对表现不佳和问题严重的有关负责人和职能部门提出质询和询问，对问题严重者提出谴责或要求罢免与革职的动议等等。

去年底迄今，自武汉、湖北爆发并向全国和全球蔓延的这场目前仍在肆虐的疫情，给全国人民带来了巨大的生命和健康的损失与代价。

因决然采取的极端措施而有史以来的“九州闭户”之举，十四亿人民几乎都被隔禁在家中，全中国的国民经济和社会运行失去了常态，绝大部分停摆，堪称浩劫。

我建议，并更希望通过您能向中央和人大与政协上书，提请对国家卫健委进行质询。

一是请国家卫健委向全国人大和政协的两会大会提交关于整个疫情全过程的专门报告；

二是请两会代表对中央政府里直接司职传染病预防、预警和重大公共卫生部门突发事件应急领导的专业职能部门及其整个系统，所有相关的负责人关涉这场尚在胶着仍未结束的中国与全球的疫情劫难，有没有不作为、失职乃至渎职的问题，依法行使问责与追责的权力。

国家卫健委是中央政府专责公共卫生与健康事业的职能管理和服务部门，它与这次疫情的发生和形成是怎样的关系？

是否进行了及时示警和第一时间有效防控处置？

在疫情迅速扩大和蔓延之后它做了什么？它是否及时提出了有效控制办法和措施？

直到中央决定采取极端措施即武汉封城和全国各地马上采取一级响应后它是否全面展开了在疫区现场的专业防控指导，并利用其它一切手段，如开通所有可能的信息渠道给予国内外公众以有效咨询和传播疫情防控资讯？

在全球疫情烽火硝烟遍布的事态下，卫健委采取了哪些有效措施和积极主动的工作以展现对人类命运共同体在因中国的疫情而使全球公共卫生安全面临冲击和影响情况下恰当态度和作为？

国家卫健委作为中央政府的专责部门，在这场巨大疫劫灾难中，是否真正切实忠诚全面完整地履行了中央和人民赋予它的职责？当前太多的人对此抱有诸多疑问和极大不满。

社会上普遍对它的工作的不到位和种种失误及不当举措持质疑和批评的态度。归根结底，这场突然爆发的惨烈的中国及全球“抗疫战争”，国家卫健委应向两会说明，它与之有没有和是怎样的相关责任！

为此，建议您向中央提议，也在此向全中国的两会代表们提议，请对国家卫健委的工作提出应有的质询，并启动相关问责与追责的程序。

也呼吁在这次两会上，一定应该由国家卫健委向两会代表们对当前这场疫情做特别报告，以对全国人民做出诚恳真实和系统完整的情况说明与汇报！

以上草就，非常散乱，颇感辞不尽意、语无伦次，蓦然想起和多少有些明白王右军的《丧乱帖》和颜鲁公的《祭侄文稿》何以刺入人心之最深处了！

言及此处，再也写不下去了……     

           东波   拜上

         2020年2月26日14时

来源：云谷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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